国际挑战方面,数字人民币在促进人民币国际化和增强中国在全球货币与金融体系话语权的同时,也必然会迎来针对人民币和中国全方位参与国际货币与金融体系的激烈竞争。

英格兰银行行长Carney认为,当前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与金融体系的弊端日益凸显,显示了其不可持续性,人民币zui有可能成为新的全球主导货币。然而,历史表明,全球主导货币代替过程一般都充满战争和灾难,因此,更理想的替代方案是由多个CBDC组成“一篮子”合成霸权货币。

“合成霸权CBDC”既有IMF/SDR的现实基础,也有各国CBDC及Diem等私人数字货币实践的支持。Carney的观点与建议既是对中国国际地位和人民币的肯定,更是针对中国和人民币国际地位不可逆转的增强趋势的柔性阻击和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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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美元主导的国际货币与金融体系中,人民币的国际地位并没有随中国经济实力的上升而增强,甚至一度处于边缘化状态。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增强,中国在很长时间内都是规模zui大的美元储备国和美债债权人,但中美之间既没有常设的货币互换协议,也没有临时性的货币互换安排。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出于稳定全球货币与金融市场的流动性需要,2013年,美联储与英国、加拿大、瑞士、日本和欧洲央行之间设置长期且无额度限制的“C6货币互换协议”,并基于此设计了“清迈协议”“欧洲货币联盟”和“IMF信贷额度”以及其他诸多双边和区域性货币互换安排。

2020年3月,为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可能导致全球经济衰退,美联储进一步将总额4500亿美元的临时货币互换额度拓展为包括巴西、韩国、墨西哥、新加坡等新兴经济体在内的央行(或货币当局)。货币互换本质上是合作伙伴国铸币权的相互让渡,中美作为全球经济规模zui大的两大经济体,相互间没有任何形式的货币互换安排,在很大程度上说明人民币与美元在当前的国际货币体系中竞争大于合作。

CBDC的引入可能会加剧本已不能行稳致远的全球货币金融体系的碎片化,包括IMF、FSB等在内的全球金融稳定和监管组织机构期待各国政府和中央银行在开发各自CBDC的过程中,能够在技术、标准和架构上保持一致,以避免全球货币金融体系进一步碎片化。数字人民币在实践上处于领先水平,我国政府既有意愿也有能力在央行数字货币的发展上贡献中国经验。中国应积ji在当前国际货币金融合作框架内争取机会,同时,开辟空间,与更广泛的伙伴一起,共同推进国际货币金融体系的重构和完善。

目前,数字美元呈现加速推出态势。私人层面,2020年4月,Libra白皮书(2.0版)正式计划推出基于单一法币的稳定币。同年12月,Libra币更名为Diem币,声明即将推出基于美元的稳定币Diem Dollar,私人形式的数字美元唿之欲出。民间层面,2020年5月,数字美元基金会发布《数字美元项目》白皮书,从架构、技术、场景和试点等方面对未来数字美元的基本框架进行设计和说明。官方层面,2020年3月,美国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向国会提交的《保护消费者、租房者、房主和无家可归者法案》及美国参议院银行、住房和城市事务委员会提出的《全民银行法案》都对数字美元及其钱包、成员银行、合格主体以及美联储权利、义务进行具体定义与规定,推动数字美元的发展已成为美国国会的重要议程和金融立法的重要内容。

美元是当前国际货币和金融体系的主导货币,数字美元的推出必然对数字人民币和人民币国际化发展带来重要影响和挑战,可能会挤压数字人民币国际化空间的拓展。数字人民币的发行与流通有助于增强人民币跨境支付能力,提升人民币国际地位。数字美元可能会对冲和削弱数字人民币在跨境支付和清算中的功能与作用,从而对人民币国际化发展及我国金融安全带来挑战。当然,央行数字货币作为新生事物,机会与挑战并存,如果包括中美在内的世界各国加强沟通、通力合作,以货币数字化进程为契机促进全球金融基础设施重构和改善,则必将推动国际经济和金融发展形成协同共生、合作共赢局面。